第二百七十章 徐市再现

amoky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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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琅琊台前殿的平台之上,赵政命人置了坐榻与梁儿一同观海品浆。

    初春微暖,海风轻拂,浪声似歌。

    金灿灿的阳光被点点揉碎,斑驳的铺洒在幽蓝无际的海面上。

    如此大海就仿如一面望不到尽头的幻镜,在不经意间,便可照得出每个人心中最美好的念想。

    梁儿与赵政相视而笑,敛下头去,浅啜了一口由清香的花酱调制而成的甜浆。

    有爱人相伴,有美景相衬,这般午后,这般惬意——

    若眼前一切都能长久不散,怕是让她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不会吝惜……

    不久,有内侍前来,却也不忍扰得眼前的这份恬静闲适,放轻了声音躬身通报:

    “陛下,方士徐市派人递了奏章来,左相大人问,陛下可要亲自过目?”

    赵政一滞,把玩着手中小而精巧的浆碗微微侧头。

    “徐市?朕可有听错?”

    那个在海上消失了十年的徐市终于肯再度现身了?

    “陛下没听错,正是那位十年前带领五百童男童女出海寻仙的方士徐市。”

    “呈上来。”

    赵政回身,淡声令道。

    内侍上前,将奏章双手奉上。

    赵政素来一目十行,很快便将一卷竹简全部看完,却在最后竟是不禁嗤声失笑。

    梁儿见状一脸懵怔,赵政便将那竹简也递给了她看,同时又收了笑意吩咐内侍:

    “去将那传信之人带来。”

    梁儿素手翻开竹简,只见徐市的奏文写得工工整整、密密麻麻,字数之多,情意之切,无不令人汗颜。

    若将那些啰嗦之辞全部去掉,其大意便是说:

    陛下想要找的“仙药”他原本可以找得到,但船队却时常受海中硕大的鲛鱼所扰,以至于始终都无法行得太远、到达预计之地。希望陛下能增派精于弓弩的射手前去支援,射杀鲛鱼,助他远航。

    梁儿已将奏章全部看完,却没有立即将其合好收起,而是继续手持竹简低头思忖。

    想当初,闻名一时的徐市“寻仙”只是障眼之法。

    他入海东寻,寻的不是“仙”,而是可供大秦攻伐拓土的“大陆”。

    细算一下,从徐市出海东去至今,不知不觉竟已有十年之久,期间他一直都没有任何消息传回。

    十年……

    其实,自琅琊向东多远有陆地,那块陆地属于未来哪一国的领土,来自现代的梁儿再清楚不过。

    倘若徐市真的是按照赵政的命令一直东行,又怎会十年还未到达那一处岛国?

    退一步讲,就算他是偏离方向绕过日本漂去了美洲,恐怕也早该回来了的。

    他寻不到,只能是因为他不想寻。

    记得当年他临出海前的那晚,也曾与她暗示过他不会再回来了。

    而那些所谓被鲛鱼所阻的话,定然也只是推脱之言、为他自己一直未能寻到陆地找个看似合理的理由罢了。

    至于为什么他十年都没有动静,却偏偏在此时冒出来为自己功就未成编造借口,或许他以为赵政此番亲至琅琊,是为惩治他而来的吧。

    “你怎得如此害怕?”

    赵政垂眸看向刚刚应召而来、战战兢兢趴在地上抖如筛糠的男子。

    “草民……草民担心惹……惹怒陛下……”

    男子这一句话说的真可谓是上牙打下牙,结巴得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

    赵政面容幽淡,缓声问道:

    “你自称草民,年纪未及而立,又是被徐市派遣而来,你是当年船上的童男?”

    当年随徐市登船的三千人都是他在暗地里培养的兵力,这些人在他面前应称“臣”而非“草民”。

    而徐市最终是以“寻仙”之名出海,故而又特意在百姓中招揽了不明内情的五百童男童女以掩人耳目。

    所以眼前这自称“草民”的,便应是那五百人之一。

    “是……”

    男子低着头,瑟瑟答道。

    “你为何认为朕会发怒?”

    赵政金冠玄袍,笔挺而坐。

    他语气虽淡,帝王之仪却分外慑人,男子不敢有分毫隐瞒,老老实实的道:

    “因……因为先生当初带领我等入海寻仙,大张旗鼓花费了许多钱财,却多年也没有寻到,草民唯恐会因此而遭受陛下责罚……”

    赵政面色未变,又问:

    “徐市也是这么想的?”

    那人匍匐于地,半分也不敢抬头。

    “是……先生……他……也……也有如此顾虑。”

    闻言,赵政挑唇一嗤:

    “哦?我还当他脸皮是有多厚,原来他也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他稍事停顿,正了眼色沉声再问:

    “你如实回答,这些年,你们都去了何处?可曾登陆?可曾有所见闻?”

    听得此问,那人吓了一跳,唯恐赵政疑心他们已经寻到仙药却据而不报,狠狠磕了一个头道:

    “回陛下……我等入海苦苦寻觅多年,确实上过几次岸,可时运不济,所遇全都是荒无人烟的小岛,并无见闻,更无仙药……海上环境恶劣、凶险非常,若非先生术法高明,时常能预先推算出何处隐有险情,令众人及时避开,恐怕草民今日也无机会见到陛下了。”

    跪坐一旁的梁儿微滞。

    如果此人所言非虚,那么徐市的嘴倒是真严。让这五百童男童女跟着他漂了十年,也未令他们知道入海的真相。

    而此时,赵政忽然一扫淡然,面露疑虑,言道:

    “说到此处……朕觉得奇怪,当年朕在琅琊亲自将徐市送往海上,谁知他这一走便是十年杳无音信,朕也因诸多牵绊,再未到过琅琊;而今怎得会这般巧合,朕才刚刚再至琅琊几日,他便也立即有了消息、还递上了奏章?他居于海上多年,又怎知朕何时会身在何处?该不会连朕此次琅琊之行,也是他算出来的吧?”

    “呃……”

    那人也觉此事玄妙,支吾着答道:

    “的确是先生在海上算到了陛下将至琅琊,才会提早派草民前来,将奏章转交于陛下。”

    眼见此人对徐市的“神机妙算”露出一副虔诚之象,赵政不禁垂了凤眸,敛头嗤笑:

    “呵……你就这般信他?他若真的事事都能算到,就理应能清楚朕此行的目的并非为他,他也便会消失到底,又怎会吓得送什么奏章来解释自己多年无功的缘由、多此一举?”

    那人梗住,不知此话他当如何再回,加之自身本就只是平民百姓,眼下得见天颜,又在戴罪的边缘,他恐慌急剧,一不留神就已瞬间憋出了一头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