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节 长箭当空

故土难离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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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利刃出鞘神州动

    大军这一次没有选择绕道或是偷袭,而是在登沙河河口,堂堂正正的摆出阵势。

    这一次是检验八千新兵和两千骑兵配合的时候,是秦浩明组建定南军以来关键的一场战役,自然需要一场硬仗来检验。

    所以当李想的夜不收队伍探听到前方有鞑子骑兵意图半渡而击时,秦浩明和张云不约而同选择压上去,碾压他们。

    一万人的战兵部队,两万的辅兵,再加上旅顺口征召的两万民夫,整整五万多人,可以说尽了全力,目的便是一战而定金州。

    战争,最终比拼的还是实力。

    “自成祖皇帝和仁、宣二帝之后,辽东半岛上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形了。”

    “这般强大的军队踏上这块土地,这是二百年未有之事。而我们能站在这里,亲眼看到这一切生于眼前,真的是不枉此生。”

    “然也,可惜无酒。”

    “昨晚我们和侍从司的人商量,如果秦督大人的檄文写成了,那是真的可以下酒。”

    ……

    黄宗羲和王夫之你一言我一语,两人的情绪都很激动。

    饱读诗书的人容易被一些场景勾起回忆,很多诗文如眼前的河水一样在两人心里流淌着。

    最容易浮现出来的当然是唐人的出塞诗,然而此时两人心里都明白,无论什么样的出塞诗,也没有办法与眼前实际的情形相比。

    “我想起唐中宗时的一篇檄文。”黄宗羲突然道:“具体记不大清楚了,是兴师讨伐突厥的檄文,其中有两句很适合现在的情形:

    甫兴六月之师,穷其百年之运!”

    “真好。”王夫之正色道:“秦督大人的檄文,用意、用心、用情都是毫无可挑剔之处。我看将来数百年千年之后,也将会是流传极广的名篇。”

    “开始了。”黄宗羲轻轻一句,看着河边。

    侍从室很多文职在这战场上没有差事,他们和黄宗羲、王夫之等人一样,怀着异样的心思站在河边高坡上,看着眼前壮观之极的战场。

    这是秦浩明的意思,让总督府的这些文人士子感受战争,时刻提醒他们,战争就在眼前。

    或许这样,在今后他们成长的仕途中,能够明白战争的残酷性和将士们的勇武,文武平衡才是王道。

    对面的蒙古鞑子也知道开战的时刻到了,他们兴奋的嘶吼着,想展示他们的赫赫武功。

    辎重兵和民夫在战斗工兵的带领下,开始搭建浮桥。

    民壮和辎兵腰里都拴着吹满了气的牧畜尿泡,这东西能叫人浮在水里。

    夏季的水很深也很急,河里可以看到很多游鱼和水草,但在人们蜂拥而下之后,鱼和水草就都不见了踪迹,水变得有些浑浊。

    也有人感觉水很寒冷,他们摸出身上的皮囊,喝上两口军情室事先分发下来的酒。

    突然,有几个人被激流冲走了,引起岸边一阵惊呼,但很快在下游有辎兵伸出长竿,落水的人拉住长竿,被慢慢的拽上岸来。

    几十面大鼓敲响,一艘艘小船被工兵连在一起,民夫和辎兵们站在激流之中,协助工兵一起固定浮桥。

    同时有三座浮桥一起搭建,每座相隔数百步,几乎是在肉眼可见的距离之中,三座桥一起往河中心延伸着。

    定南军的动作太快了,尽管蒙古人心里有准备,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的动作如此迅捷。

    果然是江南沿海的部队,不同于北方的边军。

    于是蒙古鞑子也传来嘈杂的叫喊声,马的嘶鸣声,狗的叫声,还有鼓声和号角声,大队的骑兵集结在一起,几十个台吉的大旗竖了起来。

    众多披甲的骑兵聚集在岸边,一团团的骑兵如刺猬般的扎成了堆,长矛竖向天空,弓箭取在手中,沿着河岸全是黑压压的人群。

    河岸很宽,蒙古鞑子取了弓箭也没有射,他们也有意躲在河边三四百步开外,加上大河与河岸的距离,这样大明的炮兵也几乎没有了用武之地。

    看来,都是打出经验的老兵。

    浮桥终于修过河中央,开始向北岸靠拢。

    仿佛是一瞬间,大批的蒙古披甲人弃骑步行,直趋河边。

    这个距离仍然是火炮不能打放的距离,因为蒙古人距离河边太近,很容易一炮轰击到河里,伤到自己人。

    “放!”

    炮兵指挥刘欣雨手举长刀,威风凛凛。

    炮兵当然不能轰击近处,但此时可以延长弹道,轰击那些河岸靠后地方的蒙古鞑子。

    刚刚他们躲在接近最大射程的地方,炮轰的效果很差,就算现在轰击也有些偏远,但火炮一响,却能给蒙古人的一些压力。

    二十多门火炮摆出了很长的阵线,在刘欣雨下令之后,炮手们点燃了火绳。

    “轰!”

    “轰!”

    火炮的炮口吐出火舌,一瞬间仿佛天地之间的光线都黯淡下来,只有火炮炮口的火光是那么鲜明绚丽,那么的引人瞩目。

    几十颗炮弹飞向对岸,直入蒙古人的阵列之中。

    相当多的弹丸落在地上没有弹跳,只重重的砸在倒霉鬼的身上,只有少数的炮弹落在人群之中。

    巨大的动能穿透了一排排的甲骑和牧民,砸出了无数的鲜血,脑浆,骨骼的碎片,内脏,以及人身上一切能被粉碎的东西。

    牧民们惨叫着,马儿悲鸣,猎狗被吓坏了,夹着尾巴趴在草地上。

    蒙古鞑子感觉天昏地暗,他们被迫继续向前,甚至有不少人还站在水里。

    这个时候他们明白距离浮桥越近反而越安全,只能簇拥着往前,河里的人被迫往后倚,尽量不被推向河中更深。

    前几排的都是各部的甲兵,他们开始引弓射箭。

    蒙古鞑子的箭射的快而准,只是弓力较小,和建奴不讲究射程准度,追求弓力的射法不同。

    草原鞑子的射法快捷而准确,如果遇到秦浩明有披甲的军队,他们的弓箭几乎没有什么用处,而此时射向河中的民夫和辎兵时,密集的弓箭瞬间带来了巨大的死伤。

    正在河中努力架桥的辎兵和民夫感觉天空一暗。

    人们下意识的抬头,只见天空被箭矢遮蔽住了,无数的箭矢如蝗虫一般飞掠而来。

    瞬间有数百人中箭,虽然工兵和披着绵甲的辎兵在前,还是有不少民夫也中了箭,数百人发出惨叫,不少人瞬间倒在了河水之中。

    箭矢射中人的前胸,头颅,肩膀,鲜血瞬间溢出,染红了碧绿清澈的河水。

    在张云的指挥下,一队队铳手涌上半截的浮桥,他们趴、跪、蹲开始用火铳还击。

    看得出来,这些铳手和大明其他军队相同,手上用的并不是福州兵仗局研制的新式燧发枪,利器此时还不宜出动。

    砰砰的火铳声和崩崩的弓箭拉响的声音此起彼伏,夹杂着人的惨叫和哀嚎声,数里之长的河面上,是一幕幕壮观与惨烈混杂的奇景。

    所有人都知道此时是关键之处,张云和李想等人都是亲临一线,挥刀指挥铳手和步兵向前。

    在铳手的打击下,浮桥还是一截一截的向前延伸着,河中还是不断有人中箭,对岸的蒙古人也是不断被炮弹击中,鲜血迸溅,惨叫声高亢入云。

    战场上,人命原本就是蝼蚁。

    长箭当空,风声萧瑟,鲜血如花般朵朵绽开,又迅凋零破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