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无规不成圆

三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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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了一会监规,何茶喊:放茅!

    我知道这是叫我们上厕所呢。

    “排好队,跟辛盾走,低头走直角,手贴大腿,不许说话啊!”何茶在后面吆喝着,“辛盾”在前面带队,我们光着大腿,低眉顺眼地被引到厕所里。一个长长的小便池,快一年没见过规模这么大的便池啦。

    放茅回来没多久,就开饭了,一看席面儿,大家就乐了,白菜白肉片大粉条,馒头一人俩,还有热腾腾的白菜汤,牛逼!

    囚服还没发下来,我们都光着脊梁,只穿短裤,围在地上兴冲冲地吃着。早听说下队监以后伙食好,还说炊场里有不少国宴级的大师傅,放着好好日子不过,非抢着犯罪,进来伺候大锅饭,看来传言不虚啊。旁边的来组和小劳作辛盾都订了盒饭小炒儿,味道应当上乘。

    囚服是接近傍晚才发下来的,一身蓝,白条的裤线和背靠,疤瘌五说那白条是带荧光的,谁要逃跑,武警瞄准就照荧光上打,或者打腿,或者凿后心。照我看,那只是普通的白布而已,疤瘌五又吹泡泡呢。

    疤瘌五选了一件合身的,阔了阔胸,看上去还算气派,毕竟是职业装嘛。我的衣服就有些短,穿在身上揪揪着,没有合适的号码了,不过松紧口的黑布鞋还凑合。

    穿上新囚服,又盘了小半宿的板,眼镜组长才说:“你们下来吧,辛盾带他们洗漱放茅,准备就寝。”靠,还“就寝”,够拽的。

    一通井然有序的忙活,我们搞掂了个人卫生,组长又安排了值班的,俩人一组,一组俩小时,墙上有石英钟。进来快一年了,没见过这玩意,看守所里不让戴表挂钟的,据说怕人看着表针数日子,精神更容易崩溃,稀里胡涂好啊。

    我和被安排在首岗,夜里十点到十二点的班。

    在下队监里睡觉可以号门不锁,还可以关灯,象单位的职工宿舍,比看守所又是一细节上的进步。

    疤瘌五招呼我拿俩马扎,到门口坐下抽烟,借楼道里的灯光轻声聊天。

    一会有内急的,愁眉苦脸在号房门口喊“大哥”,伸出一个大拇指向下一比画,意思是“大茅”,值星官“趋”一声,那位马上点着脚,一手搂着肚子,突突突跑厕所去了。这里申请上厕所,为了不影响别人休息,要打手语,伸大拇哥表示大便,伸小拇指表示小便。并且,白天一律不许大便,得憋着,晚上统一解决,有特殊情况的要汇报特批,随时大便的自由,只有特权阶层可以享受。

    想着,也挺好玩。我说好玩,是因为自己还没有憋得要拉裤。

    坐得腻了,我拿出“监规”看起来。疤瘌五笑道:“现在背也没用,到减刑时候全忘了,还得重来,有这工夫,不如迷瞪会,等下了队,就得屁。眼插电滚子地给人家干活了。”

    我小声跟他探讨,我说我昨天写简历的时候,捕前职业填的是警察,下队能分保卫科去吗?

    疤瘌五捻着手指说:“光有那个还不成,这个硬货是基础,敲门砖懂吧?”

    我说“五哥你得给我上上课啊”。

    疤瘌五笑道:“学问大了,什么时候争取什么票,攒几张票,剩多少日子时候报减刑,哪样对自己最划算……全是学问,现在给你‘开方子’也没用,到队里一混,脑子活点,慢慢就门儿清了。”

    我笑着说:“就怕等我明白了,也该出去了,一锅元宵,全白玩(丸)儿。”

    “师傅领进门,修行还在个人哪,劳改队就是一小社会,到里边就得个混个的,你谁也别信,信了谁,到末了那人肯定是害你来的,记住老哥的话,没亏吃。”疤瘌五眉飞色舞地跟我煽呼着说。

    那天正盘着呢,“眼镜”来组喊我:“陈威,队长提讯!”下队后的管教不叫管教叫队长了。

    队长办公室在隔离栅外面第一个房间,报告进去,看见黑色钢琴漆办公桌后面,坐着一和蔼的小老头。

    “蓝队。”我略一点头。

    蓝老头微笑着,指一下靠墙的一个小马扎:“坐吧。”

    我一坐下,他就拿起一份材料,居高临下地问:“什么案子啊?”我心说你拿的不就是判决书嘛,还问个屁?

    我规规矩矩地回答了,并按要求把犯罪经过简单交代了一下。

    “有什么想法吗,对这个判决?”

    我诚恳地说:“没有,我是为了自己心爱的人触犯了法律,我认罪,决心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回家,继续报效社会。”昨天学习培训资料,“眼镜来”都给我们读了,套子活,万能帖。

    蓝老头微笑着问:“以前是警察?警察这个职业好,咱监区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啊。”蓝老头说的我心头一喜。又闲聊了两句注意安定团结的话,让我回了,然后叫别人,原来是例行谈话。

    不过蓝老头透露给我的信息还是让我兴奋,回去跟疤瘌五一念叨,疤瘌五说:“你小子命不赖,能留这里最好了,这里正规啊,不象下面劳改队,人贱什么都贱。”

    我认真地跟他探讨:“我留的下来么,不是说这儿光留大刑期的吗?”

    “不是——初次犯,只要不是暴力案,就行,不过也不是那么容易就留下的,跟劳改队比,这里不就是他妈天堂么,谁不削尖了脑袋往里钻?够条件的不只你一个,得凭表现。”疤瘌五又熟练地做了个点钱的手势。

    “得多少啊,前辈?”我有些犹豫地问,钱不是问题,不过,要花钱往这留,我还真得想想呢,我可不好意思跟家里提出来,我爸那样的,超级鄙视给当官的送礼搞不正之风,我不给他做难吗?何况我自己也是警察更不能纵容这种不良作风蔓延。

    疤瘌五说:“我上回进来时候,听说起价是2000,想当小组长,得翻一番不止,要不当组长的咋都黑钱呢,他得从学员身上捞回来啊,这是旧皇历了,现在啥行情,不好说……你要真有心气儿,回头我给你问问瓶子,他是前边那个号的组长。‘

    我连连感谢,觉得疤瘌五这哥们儿真热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