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最后一个知情的

玖拾陆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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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炎热。

    即便是余晖,依旧很晒。

    更何况,遇着这样的事,大伙儿心里都很闷。

    行人捧着圣旨,没有催促。

    一来,毛将军已经表态,绝不可能扣人。

    其他将军们没有说得那么直白,但他们的偏向也已经很明显了。

    二来,行人自己都很难说服自己。

    永宁侯是什么脾气,定国公又是什么性子,他多少有些了解。

    说他们突然间背叛大周,这太奇怪了。

    只不过,这么僵持着,显然也不是回事。

    “事出突然,一时间都理不顺,”林繁站出来,道,“这样吧,老侯爷先回大帐,家中遇着变故,您与世子也需要商量,秦姑娘一路辛苦,也要休息。

    几位将军,尤其是毛将军,不要意气用事。

    等我收拾些东西,也到老侯爷帐中,几位就先使人把帐子围了。

    其中虽然有各种隐情,可圣旨毕竟是圣旨,皇上金口玉言,众位也多商议。

    行人职责在身,莫为难他。”

    毛将军在气头上,原想骂“这圣旨算个屁”,但转念想想,被盖了反贼名头的林繁都这么克制,他多少也得忍耐些。

    说白了,他叫得再凶,也改变不了这份圣旨。

    他一意孤行,最后为难的、被架在火上烤的,还就是林繁与秦家了。

    倒不如,暂时冷静下来,与冯将军、安北侯等好好了解了解那邓国师,再一起思考如此破局。

    秦胤不反对林繁的提议。

    自家也确实需要时间、私下来说清楚更多状况。

    再者……

    秦胤深深看了林繁一般。

    这小子会说话,一口一个“圣旨”。

    圣旨抬得越高,遗诏就越珍贵。

    皇上是金口玉言,皇上的爹、先帝爷的话就更加不能不听了。

    “老夫回帐了,”永宁侯道,“大帐使人围着吧,老夫无所谓,自家问心无愧。”

    这么一说,冯仲自然道:“哪里的话,您真想走,谁能拦得住?您不想走,围您干嘛呢。”

    永宁侯朗笑了声,笑完,又长叹了一口气。

    摆了摆手,招呼了秦威与秦鸾,一块回帐去了。

    林繁目送三人进帐,与其余人拱手行礼,亦暂且离开。

    安北侯让人安顿好行人,看着毛固安等人,苦笑着摇了摇头。

    毛固安跺脚,道:“定国公讲得有理,等下,来我帐中,我们商量商量。”

    对此提议,无人不赞同,亦是无人不沉重。

    将领们散了,周围的兵士们却越聚越拢。

    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

    朝堂上的那些文武官员、勾心斗角,他们这些小小的兵士,一辈子都接触不到。

    他们看到的,是这几个月间的并肩作战。

    永宁侯虽未出阵,亦是他有病在身,可他对战局用心,时常登城墙眺望,拼尽全力调兵遣将,对普通的兵士都十分关心。

    说白了,把他们这些冲锋的、搏杀的一兵一卒当人看了。

    他的儿子秦副将,踏实又努力。

    打仗,也有很多脏活累活,看着没那么危险,但绝对不是什么好差。

    秦副将从不贪功,担了很多脏活累活,分配给他的任务都会好好完成。

    定国公很年轻,初来乍到,大伙儿私下也嘀咕过,说他投了个好胎,才有如此荣耀。

    等一块拼杀几次,就没人那么说了。

    尤其是玉沙口一战,再也无人敢小瞧这位年轻人。

    什么是“虎父无犬子”,这就是了!

    这几位一门心思打西凉,说他们要挥兵向东、直指京师……

    那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东西都颠了个头吧?

    “真反了,”有人嘀咕道,“也是被逼的。”

    这话,有些人不敢接。

    有些人不怕,骂道:“把那些没事找事的,都扔到西凉去,就知道厉害了!”

    “皇上听那些……”

    是啊,皇上听信了谗言。

    他们在边关与西凉人打得你死我活,京城里,却捅了他们一刀子。

    “妈了个巴子!”

    大帐里,秦胤压着声,与秦鸾道了声“辛苦”。

    秦鸾摇头。

    秦胤又问:“东西在哪儿?”

    “在叔母与大哥手中,”秦鸾答道,“他们在底下镇子里,与我一块到的。”

    秦胤摸着胡子点了点头。

    秦威正担忧家人,听了这话,瞪大了眼睛。

    阿沣与弟妹也来了?

    这和阿鸾先前说的,对不上。

    东西,又是什么东西?

    “父亲,阿鸾,”秦威迟疑着问,“我怎么听着不太对呢?”

    秦鸾眨了眨眼睛,看看父亲,又看向永宁侯:“祖父,父亲还不知道吗?”

    永宁侯老脸一红,咳嗽了声:“没找着合适的机会说。”

    秦威一听这话,各种不好的预感涌入心田。

    等听永宁侯简洁说了状况,秦威整个人都呆住了。

    比刚刚,听那行人宣读圣旨,还要回不过神来。

    有那么一瞬,他想,他明白李芥的感受了。

    李芥在玉沙口中,看着沿着山崖冲下来的大周骑兵时,那种满脑袋炸开的滋味,与秦威现在体会到的,半斤八两。

    原来,自家真的有反心。

    原来,先帝驾崩前后,发生了那么多事。

    原来,定国公是先太子的遗腹子。

    原来,他们秦家,从先帝手中,承担了那么重的责任。

    原来,全家都知道了,就他一个人,被从头蒙到了尾。

    说起来,他是父亲活下来的儿子里年长的那个吧?他是世子吧?

    他是最应该与父亲一起、把秦家抗在肩上的那个人,可他,竟然是最后一个知情的!

    要说心里没点儿想法,那肯定不可能。

    秦威重重地抹了一把脸。

    抬起眼,他看到吹着胡子装无辜的老父亲,看到一脸愧疚不安真正无辜的乖女儿,秦威又抹了一把脸。

    算了!

    看在阿鸾的份上!

    听阿鸾说的,他们一行人都顺利离开了京城。

    在他们选择分散行动时,所有人都平平安安,只这一点,就让秦威的心平复多了。

    没有什么,比家人都康健更重要的了。

    造反也好、反正也罢。

    既是他们秦家从先帝手中接过的责任,那就去做。

    自家人一块齐心协力,再难的路,他都能走。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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