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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小凡站在两个人中间，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为什么那么做，只有真正的老兵，带过连队的老兵知道。
但是龙小凡没有反驳王晓冉的观点。
“小冉，不许再胡说八道。”王立辉脸色突然严肃了起来：“我觉得龙连长很会带兵。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干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了。训练上的事情，你不要插言。”
好在，王晓冉的父亲非常的通情达理。
王晓冉哼了一声，转身就出门了。临走的时候，也像那天摔龙小凡办公室门的时候摔了下门。
王立辉气得皱了皱眉，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道：“龙连长，请你不要见怪。我女儿的脾气有点像她妈妈，非常任性。”
龙小凡嗯了声，继续询问关于六连战士的身体情况。一百二十人有三名战士肾脏功能出现不稳定，还有两名战士肝脏出现转氨酶升高的状况。
“首长，转氨酶升高不会有什么危害吧？”
“我已经让医生开了药，打两天应该就能降下来。这群少爷兵平时没出过力，突然持续运动，肝脏和肾功能突然充血，很容易造成这种结果。”王立辉道。
听首长这么一说，龙小凡才放心。
不然真的把他们身体搞坏了，那他有可能会被控上军事法庭。
告辞了王立辉，龙小凡并没有回连队。而是到医院的病房转了转，一个病房五个战士，他们似乎知道龙小凡要来一样，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一个个的坐在床边上，看到他进屋，立即起立敬礼。
这种快速入戏的感觉，龙小凡都有些怀疑了，怀疑这些少爷兵，是不是故意整着前几任连长玩？其实他们并没有前几任连长想的那么差！
龙小凡挨个房间看了，在最后一个房间见到了周海波和有些感冒的沈梦佳。由于昨夜那场冰雨，参与救援的炊事班同志几乎都有些风寒感冒。
“首长好。”
面对周海波和其他战士的敬礼，龙小凡回了个军礼。
“报告首长，我们真的没什么事儿了。请求您让我们回连队吧。”周海波低头道。
龙小凡呵呵一笑，搬了张凳子坐到他跟前问他：“以前你们天天在连队的时候，貌似也没什么事儿。除了打游戏打牌吹牛，想想你们回去还能干什么？在这里少吹一天牛会死吗？”
周海波站着，像根柱子。
“以前我们以为来部队，只不过是走个过场。就连部队的首长都觉得我们来，是来走个过场。给我们派来的连长也基本不管我们，就像大学里上体育课一样，总是自由活动。这让我们甚至以为所有的部队都和我们一样，无所事事。”
“但是那天听了您和团长的对话，我们才知道，原来团部根本就没把我们当个人。是啊，我们吃的是团部最好的伙食，住的环境甚至比五星级酒店还贴心。但是我们什么也没学会，甚至标准的军姿怎么站我们都不知道。”
周海波咬着牙说：“首长，那天团长来请您去团部的时候我们才知道，您是从帝都特种部队空降过来的特种兵指战员。您那天说要把六连带成他们团最牛的战斗连，我们信您，不争馒头争口气，请您原谅我们之前的鲁莽和不懂事……我们是家庭有背景……”
“我们的确有点小钱，但是，我们也受过高等教育，我们也是个人，也有起码的自尊心。求您，无论未来的路多苦，多难走，我们愿意跟您走。”
周海波说话的时候，他病房的门口再次聚集了六连上百名战士。
龙小凡都没有注意到他们，只是听到外面有人说让一让才扭头去看。
走廊的尽头不少的护士在往这边看，不少的医生为他们驻足。龙小凡知道，边防医院的医护人员，正在对六连的认知发生巨大的变化。
龙小凡站了起来，扭头看了一圈所有人，语气沉重的问他们：“何必呢，你们只不过是走个过场。对外人来说，你们是来镀金镀银的。对你们来说，完全可以把这里当成度假村。你们看，完美的医药条件，完美的后勤补给。要什么有什么，你们比国内一些普通连队的后勤和医疗条件好多了。”
“为什么非得找虐呢？”
“我之所以带炊事班，是因为炊事班的战士是个兵。他们来这里不是为了走过场，他们当兵的目的是时刻准备着，当有一天祖国需要他们上战场，他们得上，他们得冲锋。我不希望我带出来的兵，将来背着铁锅拿着汤勺上战场。”
龙小凡环视他们：“但是你们不一样，你们可能永远都上不了战场。从这里走出去，你们会重归安逸的生活方式，安逸的工作，你们永远都不可能面临枪林弹雨，永远都不可能参加任何灾难的救援任务。所以，何必呢你们？”
一时间，走廊里突然没了声音。
一大堆的医护人员站在最后一间病房的门口往里面张望着。所有的病号都集中在这边，忙碌的医护人员也突然集中了起来。
当然，他们也听见了龙小凡的话。
一个不近人情，没有人情味的连长的形象，顿时出现在所有医护人员的心目当中。
王晓冉站在门口，她和父亲听着里面的声音，她越发觉得好笑和搞笑。
“这个人太狂妄了吧？老爸，这种人能当连长？”
王立辉呵呵笑了声，他声音浑厚的道：“小冉，这你就不懂了。要是放在以前，团部下派军官到六连，你能相信六连这群少爷兵会跑断腿？跑到最后一个人吗？”
“那倒不信。六连的人，是连吃饭都懒得走两步的人，他们怎么可能去训练场？如果去的话，也不至于训练场长草。”
这点王晓冉是最清楚的。她在六连当了不止一年的全科大夫，对六连的那群人，早已经摸清楚了。
除了帅一点，家里有点钱，穿的好一点，吃的用的好一点之外，让他们做几个俯卧撑都会喊累死了。
王立辉看着王晓冉道：“但是龙小凡坐到了。这说明什么？龙小凡能摸清这些兵娃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的心理学很好，甚至比你的心理学还要好。”
“切……”
“报告首长，如果祖国需要，我们也可以上战场。不管我们从部队走出去干什么，但如果祖国需要我们，我宁愿第一个冲进战场。哪怕是不给我一枪一弹，我就是冲上去挡子弹也会去！”周海波大声喊了出来。
“报告首长，我们都一样。”
他刚说完，走廊里接着响起六连全体官兵的齐鸣。
王晓冉刚刚还在埋怨龙小凡，当听到这震耳欲聋的声音，整个人一下子傻眼了。她几乎无法理解，无法想象，龙小凡对他们那么凶残，六连报以回答的不是埋怨，而是旗鼓当当的热血回应。
透过这声音再看六连，这还是曾经的六连吗？！
这整齐的回应，也震撼住了周围的小哥哥小姐姐。他们刚刚还在议论里面的连长不是东西，却转瞬间感动到泪流满面。
龙小凡深呼了口气，这一次，他很认真地把每个人的面孔都看了一遍。军心如果不稳，就算练兵再好，也无法训练出一支强硬的，带着军魂的部队。
现在，军心稳了，他们也就成了龙小凡需要的那群人。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龙小凡指了指病房的房顶。
“医院。”他们齐声。
龙小凡点点头：“在医院里，不能大声喧哗知道吗？”
“是！”
龙小凡再次点头：“在医院里，不能听连长的。要听医生和护士的，懂吗？”
“是！”
“嗯……”龙小凡嗯了声道：“知道还不赶紧滚？都给老子把伤养好了，昨天跑个圈就能把你们累成这个熊样，简直丢我龙小凡的人。如果跟着我干，昨天那些只是开胃菜。”
“明白！请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台词，就像他们商量好的一样。龙小凡很满意的点点头，目送所有战士回房间休息，他整个人才松了口气。
离开医院的时候，偶然听到背后有护士在小声议论。
“你还别说，还真有人能制服六连诶。”
“太厉害了，好像长得挺帅哦。”
龙小凡步入电梯，下楼后开着那辆UTV离开医院。
连队所有人都在医院治疗打点滴，今晚龙小凡一个人执勤。回到连队换上军装，他就朝着哨兵岗哨去了。
从下午，一站就站到晚上十一点钟。
一辆猛士越野车停在大门门口，车上的人熄了火，没有下车。车里的人静静地看着站在寒风中的年轻军官，王晓冉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难道从回来就开始站岗，就这样一直站到现在？
营区没有人替他站岗，两个小时一班岗对一般的新兵来说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老兵虽然习以为常，但是时间长了，也是会疲惫乏力犯困。
龙小凡从医院回来虽然下午了，但是站了起码七八个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