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誓不可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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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州城傍山依水而立,城外群山环绕,其中刺云山乃群山中最为高耸险峻的山峰,向上望去越是往上山峰越是狭小,到最上方犹如一把利剑真要将天上云给刺下来般。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刺云山常年云雾缭绕加之山峰险峻很少有人愿意上山打猎或是伐木,刺云山脚原本有一庄山民,久而久之山民也都离开了,只余下一庄空茅屋。

    一户茅屋中阿箬再也支撑不住以手撑地咳嗽起来,一团乌黑的血迹喷吐在地上,阿箬顺势坐在地上。

    早在她咳嗽之时被她挟住的周子恒便滚落在地,江别枝连忙将他扶了起来,因为失血过多加之这么久都未得到医治,周子恒面色苍白如雪,身子也变得冰凉。

    “他要是在不医治会死的。”

    阿箬看向周子恒,嘴唇紧紧抿着。

    “你为什么要把他带走,是真的想要他的命吗?”

    “我没有!”

    阿箬急急辩解,这一岔气又咳出血来,喘息好一阵才缓过来。

    “我……只是情急之下,我不是故意要将他带走的。”

    阿箬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无措的看着江别枝,江别枝心头兀的一软,知道她在那种状态下做的事很多都不是她的本意,可周子恒现在再不得到医师救治,只怕真的命丧黄泉了。

    “你还能支撑到把他带回城吗?”

    阿箬摇头,江别枝也明白自己这算是白问,可没有办法此处只有他们三人,她现在饿的要死浑身都提不上力,刚才将周子恒扶起来便用尽了力气,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阿箬身上。

    她知道若是周子恒就这般死去阿箬定会自责,伤心之下说不准又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可现在这情形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把他扶过来一些。”

    江别枝疑惑的看向阿箬,见她不说话便提起力气勉力将周子恒扶起来拖向阿箬一些,到底没走到阿箬旁边,缓慢的将他平放在地上,撑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我、我没有力气了,他受了伤这样一直移动也不好,你做什么?”

    阿箬不知从哪拿出的匕首猛的往自己胳膊上一划,顿时鲜红的血液顺着手臂滴落,阿箬抬起右手,有节奏的摇晃起来,清脆的铃铛声响起,江别枝面色一白,腹中突来的疼痛让她整个人蜷在地上,冷汗直流。

    “对不起对不起……一会就好了……”

    阿箬似乎也承受着莫大的痛苦,脸色比之之前又白上了几分,只一会阿箬手臂皮肉之下有东西慢慢向手掌的方向蠕动着,直到那处伤口处慢慢的蠕动出来。

    是一只通体雪白的虫子。

    阿箬捂住胸口走向周子恒,将手臂平放在他胸膛处,那只虫子蠕动而下进入了被剑划破的的衣裳处,不一会阿箬只觉心口一痛,直直喷出一口血来,虚弱的一笑,她知道周子恒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阿箬……你做了什么……”

    腹中疼痛减轻,江别枝勉力支撑起身子便看见阿箬喷出一口血来,手臂上也是鲜血淋漓,江别枝不由得惊道。

    阿箬一声苦笑,没有回答她。

    周子恒胸前还是隐隐有血迹透出,阿箬眉心一皱,心口的疼痛却让她越发无力。

    “江姑娘,你能帮……子恒包扎一下吗?”

    当江别枝给周子恒包扎好的时候,阿箬嘴角忍不住一抽。

    江别枝力气不大,如今又是许久未进食根本无法将衣服撕裂给周子恒包扎,又顾男女之防所以并没有将周子恒的上衣褪尽,只将受伤那边衣服慢慢撕开褪至手臂关节处,又清理了一下伤口,便将外衣脱下裹住周子恒受伤的地方再打一结就算是包扎好了。

    江别枝察觉到阿箬的目光脸上也有些发热……她从没给人包扎过,全靠感觉给周子恒包扎,虽然粗糙了些但总归没有血迹渗出来了。

    “你打算怎么办,他这样也不能一直不去找医师医治。”

    阿箬伸出去的手一僵,“我这个状况带着他支撑不到城中。”

    江别别默然,“那就让他等死吗?”

    阿箬的抚摸上周子恒苍白的面容,轻声说道。

    “不会的,他不会死的,秦少白他们最多明天就会找到我们的。”

    “那你还待在这干嘛?赶紧走啊。”

    江别枝听阿箬所说不由有些焦急,她不知道周子恒能不能撑到秦少白他们找过来,但只要他们找过来阿箬便再也走不掉了。

    江别枝不清楚锦州现在是什么状况,但也多少猜到了些,阿箬寻了那么多水井下蛊城里怕是全混乱了,秦少白他们也许不会杀阿箬但一定不会放她离开至少会在她解了蛊后才会让她离开,可那些江湖人士会要了她的命的。

    江别枝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阿箬的行径的确可谓丧尽天良,可这样的阿箬她却不希望她被人杀害。

    阿箬一声嗤笑,“就算走,我也逃不掉的。”

    又看向江别枝,声音不自觉的柔和了几分。

    “你是在担心我吗?我以为你巴不得我死呢。”

    江别枝白了她一眼,心中却有些黯然,之前她目睹阿箬行恶心中对她自是厌恶,可当阿箬告诉她所以事情的时候她却再也讨厌不起来了。

    “桃花蛊……真的没办法解了吗……”

    山风呼啸,冷风从茅屋破败处灌入屋中,阿箬紧了紧手臂,目光望向长空。

    “没有办法的。”

    桃花蛊不是南疆最为狠辣的蛊,却是唯一不可解的蛊,以自己心头血入蛊,蛊虫一分为二在月圆夜分别种入有情人体中,相当于两人立下誓言白头偕老,永不相弃。

    若中蛊的两人有一人生出异心两人都会受到蛊虫反噬,日夜受蛊虫噬心之痛直至身亡。

    月圆之时阴气正盛种入蛊虫对中蛊人身体亦有伤害,身种桃花蛊的女子终身难再有孕,也因此桃花蛊并不受人青睐,即使在南疆也极少有人知道。

    阿箬曾随姐姐进入南疆密阁在其中一本册子上发现了桃花蛊,觉着有趣便学下了,那日她深夜去找周子恒却被他无情拒绝,阿箬心中悲戚,她不信他所说,她不信他会这么无情。

    她从首饰盒中取出银铃铛,摇曳烛火打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阿箬一声怪笑,又从袖中取出一柄弯匕猛的喂入胸口,鲜血滴落在铃铛上,转瞬如被吸收了般消失不见。

    她将铃铛打开,两只浅粉的虫子在里面蠕动着。

    周子恒成亲那晚正是月圆夜,她去了周宅,满宅喜庆中周子恒独自坐在后院饮酒,眉眼落寞,脚下已堆积了不少酒坛。

    阿箬坐在墙头看着他饮了一坛又一坛,皎洁的月光落满后院,微风拂起周子恒面前的落发,清俊的面容露在月下。

    阿箬怔怔的看着。

    他穿喜服的样子真好看,可惜他要迎娶的人却不少她。

    蛊虫在身体中蠕动着传出阵阵刺痛,她就坐在墙头看着周子恒直到周母来后院将他拉了出去,阿箬跳下墙头,在自己的宅子中放了一把火。

    她终究没有将桃花蛊种入周子恒体中。

    身后火光猎猎,阿箬最后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周宅。

    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你我再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