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坠落的瞬间,艾琳娜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张脸——
她的脸。
完全相同的轮廓,完全相同的五官,甚至那道横贯左颊的伤疤都分毫不差。唯一的区别,只有那双眼睛:漆黑如墨,没有一丝人类应有的光亮,仿佛深渊底部蠕动的阴影。
"好久不见,姐姐。"镜像轻笑,脱臼的手臂诡异地自行复位,骨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他背后的虚空开始扭曲,浮现出无数细小的黑色裂隙,像被撕开的画布。
艾尔文教授的通讯器突然炸成碎片。格林将军的怒吼从远处传来:"能量读数异常!那艘船在吸收整片湖水的生命力!"
培养舱的残骸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艾琳娜低头看去,那些扭曲的金属正以她的血为媒介重组,逐渐形成一把弓的形状——弓弦是流动的星辉,弓身刻满逆位的星辰符文。
"你果然能唤醒它。"镜像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但这具容器太脆弱了..."
他的右手突然化作紫黑色雾气,雾气中浮现出无数啮合的金属齿轮。艾琳娜本能地拉开距离,弓弦在她手中自动绷紧,第一支星辉箭矢成型时,整艘主舰的灯光同时熄灭。
黑暗中响起血肉撕裂的声音。
当艾琳娜再次点燃她的星印照明时,镜像的左半边身体已经变成半透明的能量体,血管里流动着与她体内相同的金色光芒。
"原来如此。"艾琳娜将箭矢对准他心脏的位置,"你一直在用我的血修复自己。"
"不全是我的功劳。"镜像抬起完好的右手,指尖缠绕着正在抽搐的星蚀虫,"那些蠢货将军往培养舱注射的星精,可比你的血好用多了。"他突然用力捏碎虫群,紫黑色血液喷溅在甲板上,腐蚀出嘶嘶作响的孔洞,"可惜他们到死都不知道..."
整个主舰突然剧烈倾斜!
格林将军的部队正在轰击能量护盾的右翼,而镜像故意引导着主舰侧向滑行。汹涌的湖水开始灌入破裂的舱门,艾琳娜的后背撞上冷却管道,飞溅的热水烫伤了她的肩膀。
"你以为我在破坏飞船?"镜像踏着水面走来,每一步都让舱壁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我是在把虚空之心推向临界点!当它吸收足够多的痛苦记忆..."
艾琳娜的弓弦突然自动颤动。
不是她在拉弓——是星印在共鸣。无数陌生又熟悉的画面洪水般灌入脑海:实验室里婴儿床里啼哭的婴孩、手术台上闪烁的冷冻舱、戴着呼吸面罩在培养液里沉睡的自己...
"姐姐你看,"镜像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得可怕,"我们明明共享着同样的过去,为什么你总是选择忘记最痛苦的部分?"
弓矢在艾琳娜手中爆裂成光粒。
她终于看清了真相——所谓镜像,不过是她被剥离的绝望与仇恨的集合体。那些被星辉人形强行封印的记忆,那些被金印过滤掉的痛觉,此刻全在镜像的指尖跳动。
湖水已经漫到腰部。
格林将军的部队在通讯频道里尖叫着撤退命令。艾尔文教授发来最后一条讯息:"艾琳娜!虚空之心是情绪放大器!不要让他接触到你的..."
信号中断了。
镜像突然张开双臂,背后的虚空裂隙中伸出无数黑色触须。那些触须缠住了冷却管道,在艾琳娜眼前将整艘飞船撕开一个大洞。呼啸的狂风中,他贴着她耳边轻语:"你猜,当虚空之心把你的记忆碎片拼凑完整时...会诞生出怎样的怪物?"
金色与紫色的光芒在主舰中央爆裂开来。
艾琳娜在被黑暗吞没前听到自己说:"那就让他看看...真正的噩梦是什么模样。"
她的星印第一次——完全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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