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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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追踪线索宝成识乾真调查命案智虎骗光远

    仗剑蹉跎路遥艰,辛苦跋涉风华年。

    侯赢一言声落地,征程万里那有险。

    方宝成从家里出发,连续赶了几天的路,一口气走到了洛阳。由于赶路匆忙,到达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在一个小饭馆里吃了几个馒头和一碗面条之后,便来到了中州镖局的大门前。大门上的铁锁已经锈迹斑斑,中州镖局的牌匾也垮了一半,坚挂在门眉上,布满了蜘蛛网。

    他双脚用力,使劲一跃,跳过了两丈五尺高的院墙,落到宅院里面。因久无人居住,院子内杂草丛生。打开总镖头的居室,厚厚的尘土盖住了所有的物事,到处都是蜘蛛网。他好不容易找到一把遗留的扫帚,将房间打扫一遍。自言自语的说道:“几十人居住的大宅子,昔日何等风光,竟成了这等模样,世事真的难料啊。”

    收拾好之后,他从包裹中拿出皇甫惟雄给武兴宗的信,没有变动,随手又塞进包裹里。自言自语的说道:“镖局已经没有人住了,到那里去找总镖头呢?但答应了的事,就要想办法完成。无论如何也要找到总镖头,将信送到。”

    天已经全黑了,为了节省房钱,他将包裹放在床上,准备在这里过夜。此地十分安静,是练习内功的好地方。于是他盘腿坐在床上,开始练习玄阴真气,渐渐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一夜无事,第二天早起,便在洛阳城中寻找总镖头武兴宗的线索。

    洛阳城是方宝成熟悉的地方,为了寻找中州镖局的老人问明情况。他呆了两天,将洛阳城中的大街小巷都找遍了,但也没有找到原来在镖局干事的老人,就是住在洛阳城中的老镖师也都搬了家,不知去向。

    没有任何线索,这可急坏了方宝成,他坐在椅子上静静思考,回想镖局解散时的情景。突然用手一拍大腿说道:“对啊,总镖头当时说过,如果有急事找他,可到河南少尹李憕的府上打听。明天去少尹府,不就有线索了吗?”

    “唉。”叹息一声之后,他用手摸着脑袋,自言自语的说道:“我最怕与官府打交道,官家的门不好进啊。但为了完成王老先生交代的送信任务,不得不硬着头皮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方宝成就到了少尹府的门前。李憕听说方宝成是来找武兴宗的,亲自出来接见。方宝成不知道官场礼节,用江湖礼向李憕拱了拱手说道:“在下中州镖局的镖师方宝成,现在有急事找总镖头,请少尹大人指条明路。”

    李憕也不在意礼节,对方宝成说道:“镖局撤走之后,我就没有见过武总镖头了。为了弄清强盗围攻中州镖局的原因,我还让东都、洛阳两县对案子进行了调查。洛阳县令杨慎名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由于找不到原告,案子没有进一步查清,也就不了了之。你要找镖局的人,可以去洛阳县衙,问问杨县令。”

    方宝成听了这话,心里凉了半截,以为李憕推脱,殃殃的说道:“谢谢少尹大人,只是我一介草民,县令大人不会接待的,我只有另想办法寻找了。”

    李憕已知其意,并不计较,笑着说道:“你说的是实情,我给你一张便函,拿去找他,不会推脱的。”没有在方宝成的面前摆一点架子,方宝成有些意外,亲近了许多。李憕一边写字一边说道:“方镖头知道中州镖局为什么要撤走吗?”

    方宝成毕恭毕敬的说道:“我只是一个下等的镖师,对镖局上层的事不清楚,不知道原因。可能是对头太强了,不得已撤走。”这位朝廷的四品命官对武兴宗很讲感情,他将信函递给方宝成,对他说道:“请你带信给武总镖头,请他到洛阳来,镖局继续营业,我一定会全力支持。”

    方宝成没有想到这位朝廷的四品官,会这样平易近人。恭敬的说道:“感谢少尹对镖局的关心,我一定将大人的口信带到。”他不知官场礼节,只是一个劲的打躬。

    出了少尹府,方宝成到了洛阳县衙的大门,守门的衙役看过李憕的便函,带着他向县衙正堂走去。他从没有进过县衙,不觉多看了看。

    只见大门的东边有一座土地庙,香火很旺。那些处置犯人的刽子手,都到那里祈祷,还有那些做了亏心事的官僚,也在那里求神拜佛。西边是牢房,没有声息,里面关押的人显然不多。

    再往前看,两边都是平房,办事的人员进进出出。一名录事过来,听说有河南少尹的信函,便带着方宝成到杨慎名的房间。

    杨慎名正和史敬忠在一起,谈得十分火热。方宝成上前:“草民方宝成参见县令大人。”递上李憕的信函。

    杨慎名看过信函说道:“中州镖局的事很复杂,县衙的捕快,找到了一些线索,但又都断了。方镖头是要为中州镖局申诉吗?”

    方宝成说道:“草民只是一名下等镖师,不是为申诉的事来的,是想通过大人,找到镖局的其他人员。”

    杨慎名说道:“县尉查明,洛阳城西五十里的马家庄,有个叫田乾真的人,他是武兴宗总镖头的徒弟,他知道武总镖头的行踪。你们镖局歇业之后,李憕少尹希望你们复业,让我调查了原因。你给武总镖关带个信,要来洛阳重操旧业,就必须搞好同行的关系。”

    方宝成拱手行礼,史敬忠见到,为讨好杨慎名,对方宝成说道:“不知礼仪的东西,还不向县令大人拜谢。”上前就用内力按住方宝成的左腰。方宝成用内力反击,史敬忠身子一震,吃了暗亏。

    杨慎名说道:“不知者不罪,既然不懂礼仪就算了。不过你要学习,以后进官署,还是要会礼节。如果遇上较真的官员,你就要吃亏了。”

    方宝成也觉得礼亏,立即低头作揖:“多谢大人指教。”“走吧。”杨慎名右手一挥,不再理会方宝成,与史敬忠谈起了古代的迭事。史敬忠瞪了方宝成一眼,想发作又怕再吃亏,只好将恨意放在心里。

    田乾真是镖局的三级镖师,方宝成当然认识。现在得知他是总镖头弟子,心想他一定知道总镖头在那里。

    中州镖局的镖师分三等,三级最高、一级最低,所以田乾真在镖局的地位比方宝成要高得多,他决定去马家庄找人。此时天色已晚,他想在洛阳休息一晚,明天再动身。他又回到废弃的镖局里过夜。

    史敬忠在击打方宝成的时候,吃了亏,方宝成走后,他借故离开了县衙,暗中跟踪方宝成,见他进了废弃的中州镖局的院子。立即唆使一帮江湖人,要对他动手。

    自从皇甫惟雄告诉他玄阴真气的来历后,方宝成就以练习内功代替睡觉和休息。他天天如此,功力突飞猛进。这样好的效果,连他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

    他很快入静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寂静之中,他感受到有四个拿剑之人正向他这间房子走来。

    其中一人说道:“那人天黑的时候翻越院墙进入中州镖局,必有要事。史敬忠说他是来寻拿宝物的,很有可能。”

    另一人说道:“我们来这里搜索了很多遍了,也没找到值钱的东西,那人能找到宝贝?”

    又一人说道:“那人对镖局似乎非常熟悉,说不定那人是镖局里的人,知道宝物放在什么地方。”

    最后一人说道:“不管有没有宝物,必须把他干掉,这地盘是我们的,不容他人插手。”

    方宝成知道遇上了黑道人物,他虽然没有江湖经验,也感到危机迫近。他不等四人形成包围,迅速冲出,朝院墙边奔去。当他越过院墙的时候一支飞镖插进了他的右肩。他不能顾及伤痛,使出九九连环步拼命奔向城门,跃出城墙钻进山林后才拔镖治伤。

    第二天下午方宝成来到马家庄,在一幢大宅子门前,找到了田乾真。田乾真二十二三岁,八尺的个子比方宝成稍矮一点,也是大块头。卧蚕眉,大眼睛,高鼻梁,薄嘴唇,面白无须。对方宝成的到来,十分诧异。

    他将方宝成迎进堂屋:“方老弟有何事啊?竟然找到马家庄来了。”实际上,田乾真比方宝成小七八岁,由于他在镖局的地位比方宝成高,所以在称呼上也抬高了他自己,以老大自居。

    方宝成并不在意,他现在很高兴,总算找到了线索。笑着说道:“想不到田镖师还是总镖头的弟子,让我找得好苦。”

    田乾真说道:“我是师父的大弟子,在镖局之中并不是秘密,是什么大事?让方老弟如此辛苦啊。”

    他们走到田乾真的书房,关上房门。方宝成迫不及待的说道:“我受一个叫王富高的老人的委托,要将一封信亲手送给总镖头。因为你是总镖头的徒弟,想打听总镖头的确切地址。”

    田乾真反问道:“王富高,是个什么样的老人,和师父有何交往。”方宝成说:“他是个大高个,看上去五十多岁,满脸络腮胡子,面容憔悴,好象有很重的内伤。肯定是武林中人,与总镖头有无交往不知道,但从言行看对总镖头和中州镖局很关心。”

    这人是谁呢?田乾真听了方宝成的介绍后在沉思,这人的长象有点象师祖,不可能啊,师祖八九个月没有音信了,师祖叫皇甫惟雄不叫王富高。而且师父早就说过师祖已经遇害,不可能还活着。

    田乾真不停的思索,所有的表情都留露在脸上,时喜时忧,时而愁眉苦脸,把方宝成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是怎么回事?田乾真也觉得有点失态,对方宝成笑了笑,“对不起,我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有失文雅。啊,王富高除了要你送信外,还有其它方面的事情吗?”

    方宝成说:“他叫我把信送到后,就留在总镖头那里,只有这一件事,没有其它的事情。”田乾真说:“走,我们先去吃饭,为你接风。”拍了拍方宝成的右肩。“哎哟”方宝成痛得叫了起来。“怎么啦?”田乾真看了看方宝成说:“很轻嘛,怎么会痛呢?”

    方宝成只好将昨天晚上受伤的事说了出来。田乾真深有感慨的说:“方兄真是信人,为了一封信,这样认真。”方宝成说:“人生在世,信誉第一。王富高老人交待的事,我已经答应,就要千方百计去完成。对了,王先生说,送信的事要隐秘进行,不能轻易示人。”

    田乾真说道:“难道你信不过我么?信不过我又怎能找到我师父呢?既然那姓王的老人这样说,这里面可能藏匿着秘密。而且你的伤势不轻,就在我家养伤,送信的路上说不定有大危险,养好伤才好办事。”

    饭后,田乾真将方宝成带到客房休息,他自己则在院子中练起了九九连环步。田乾真是个武痴,练习武功十分刻苦,他是昆仑派掌门的三代大弟子,样样都要做出表率,对自己的要求已是十分苛刻。

    方宝成闲着无事,来到院子,在旁边观看,田乾真也不以为然,这套步法十分繁杂,没有内行人指点,是偷学不到的。

    田乾真的九九连环步走得非常熟练,步履轻盈,敏捷快速。他越走越快,片刻间,田乾真的身体就象一阵阵旋风,在院子中滚来滚去,呼呼作响。

    方宝成突然说话:“田镖师这套步法练习了很长时间吧,功夫虽然下得很深,但神、意、气、形的关系处理不到位,要领掌握不太好。”

    田乾真停了下来,不相信地看着方宝成“你会吗?走走看。”方宝成说道:“会一点,不好意思献丑。”田乾真来劲了,逼着他走九九连环步。

    方宝成在院中走起了九九连环步,他的步法没有田乾真的快,但要高明得多,只见人影晃动,不带半点风声。走过之后神定气舒,十分自然。

    田乾真立即跪下,“请方大哥教我。”他是个武痴,只要能学好武艺,他舍得下本钱,包括不惜降低身阶。

    方宝成急了不知怎么办才好,距离较远又不能马上扶起,只好双手虚空向上托起,一股强大的内力将田乾真托了起来,这一下两人同时惊呆了。

    方宝成惊的是自己的内力竟有如此之强,能将五尺远的田乾真托起来。田乾真惊的是这位年龄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镖局里的一级镖师的内功有如此深厚,甚至强过了他的师父,而且九九连环步走得如此之好。

    方宝成说道:“田镖头怎可行此大礼?我可担当不起。你要练习武功,我们一起练习,相互帮助,取长补短,行此大礼,使我羞愧难当。”

    田乾真说道:“你的九九连环步走得太好了,我不如你,是真心真意的向你学习。你大我几岁,我就叫你方大哥吧。方大哥的九九连环步是从那里学来的,小弟很想知道。”他当然要问清楚,这是关系到师门的大事,田乾真虽然只是一个昆仑派的三代弟子,也要追根究底。

    方宝成整理一下思路将徐家码头的事详细说了一遍。并且将昆仑神拳和流云剑法也演习了一遍。

    田乾真看了以后说道:“你刚才练习的三种功夫正是我们昆仑派的上乘武功。九九连环步、七十二路昆仑神拳和流云剑法。这些都是师门的不传之密,我进入师门时间不长,但练习昆仑派武功,已经十年了。可我的武功比方大哥使的差远了,你说的王富高可能是我们昆仑派的前辈高人。但你的内功却不是我们昆仑派的内功心法,真把我搞糊涂了。”

    方宝成本想说我的内功心法是另外一人教的,但想起王富高要他保密,自己已经对田乾真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不能再往下说了。他不以为然的说道:“你这跟讲故事差不多,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田乾真说:“那我练习这三种武功你看看。”他立马就练了起来。招势是一模一样的,只是意境、功力有一定的差距。

    方宝成看完后评价起来,“招势是对了,意境还不到位,”他有几分相信田乾真说的是实话,但仍然不能告诉他实情。田乾真连忙顺话提出要求。“以后还请方大哥多加指点。”

    方宝成说:“好吧,我们互相学习,我是真心实意想拜王富高老前辈为师,但他老人家不同意,他说,‘他教我这三种功夫是为了我能顺利的将信送到,因为送信的途中十分危险,有了这三样功夫就能摆脱危险,否则性命不保,那岂不是害了你么。’因此我虽然学了他的三种绝学但不是他的弟子。你要想学真功夫,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见见王富高先生。我大你几岁,兄弟相称很好,功夫嘛,来日方长,我们在一起相互切搓。”当天晚上,方宝成与田乾真一起研究九九连环步。

    田乾真练习武功特别喜欢钻牛角尖。他母亲去世得早,从小跟他舅舅马员外生活在一起,好在他舅舅没有儿子,一直把他当亲儿子看待。小时候读书,甚是调皮,难倒了几个先生。那些先生临走的时候都对他舅舅说:“此子悟性很好,只是太不服管教。教好了可堪大用,放任自流将是个惹事的主。”他舅舅希望他成才,便将他送到洛阳的名学堂读书,他的书读得好,先生管的不紧。

    田乾真好动,没有管束,便偷偷的跑到中州镖局,跟着武兴宗练习起武功来了,那时武兴宗刚出道,本不能教徒弟,只是看到田乾真特别喜欢练武,一时心血来潮,随便教了一些。谁知田乾真当真了,把练武看得比读书还重,几年下来,学会了一些武艺,但功课却耽误了,虽然成绩还不错,但不能出类拔萃,考中秀才之后,再也没有进步了。

    他舅舅兼养父不停的数落他,他受不了唠叨,二年前干脆到中州镖局,拜武兴宗为师。为这事,他还跟他舅舅吵了一架。

    方宝成在马家庄住下了,他一边养伤,一边与田乾真一起练习九九连环步法、昆仑神拳和流云剑法,两人一起研究中间的诀窍。田乾真资质本来就很高,再加上有一股痴劲,对于疑难问题一追到底。

    方宝成思维敏捷,遇到难题,能从许多角度、诸多方面进行解答,但他很容易忽视一些不起眼的现象。

    在练习武艺中,那些不起眼的东西,往往隐藏着高深的奥妙。在这方面他十分佩服田乾真,总是能够将那些极易被人忽视的细微之中,找出疑问,而这些疑问的解决,促使功夫有很大提高。两人意气相投,全心全意的练习武艺,将送信的事,放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