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引狼入室浮云子插足 巧妙安排楚文彬脱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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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衡山派是以道士为主的门派,但与青城派比起来,就差远了。主要收入靠信徒供奉的香火钱,所以并不富有。虽然日子还过得去,但浮云子雄心勃勃,想光大门派,要光大门派,首先得有钱,没有钱就不能干其他的事。他看中了长江这条黄金水道,安排张迁到君山水寨,就是要把这里变成衡山派的赚钱机器。因此这个计划一年多之前就开始了,现在正是好机会,他怎么会退出呢?但这里的确是木排门的地盘,不退走,就得有理由。江湖中有不成文的规定,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如果一个门派深入到另一个门派的地盘,是不允许的。他对楚文彬说道:“师父替徒弟出头,天经地义。衡山派历史悠久,在江湖上是响当当的。木排门只是一个新起的门派,人数虽多,但都是些不顶用的下层人物。那顶得上我衡山派高手如云。除了七大门派,衡山派可以向江湖上的任何门派叫板。你不要对我说教,就是范天云亲来,我也一样要你们离开。”

    楚文彬知道对方是有备而来,再说别的话语已是多余的了。对浮云子说道:“道长摩厉以须,处心积虑要和我们木排门抢饭吃了。既然如此,我们就比武论输赢,为了避免过多的伤亡,我们每方各出三人,三打两胜,如果我们输了,今天辙出,从此我楚文彬不再进入洞庭湖的君山。如果你们输了,衡山派从此不准进入洞庭湖。”他留有足够的余地,即使输了,范天云还可以带领木排门来决战。而衡山派输了,就得走人,这是不对等的赌注。

    不知是浮云子没有深究楚文彬的答话,还是很有把握。楚文彬的话音刚落,他就站到场地中央说道:“谁来与我比,”随即抽出长剑,持剑而立。

    楚文彬对陈收做了个手势。“我来领教道长的高招,”陈收拔出单刀,站到浮云子的下手位,举起大刀,做出起手势。

    陈收比楚文彬大十来岁,加之身材高大十分彪悍,浮云子认为他的武功在楚文彬之上。因此含笑说道:“好,还有些礼貌,我不会伤你。”他的估计又错了,陈收是三个中武功最差的一个。楚文彬用的是下驷对上驷,上驷对中驷,中驷对下驷的策略。

    浮云子随手一剑攻向陈收的下盘,陈收跃起,刀往下砸。浮云子手腕一抖,剑尖上扬,刺向陈收的前胸,奇快无比。陈收刀已砸空,知道不好,向后疾退举刀上隔。

    不料刺向胸口的一剑又是虚招,剑尖下沉刺向小腹。陈收大惊失色,此时刀在上方,下挡已不可能,身体立起不便后退,眼看长剑就要刺入陈收的小腹。

    好个陈收,临危不乱,身向前倾,腿腹后收,手上大刀顺势劈向浮云子的左肩。这是两败具伤的打法,其结果是浮云子的长剑洞穿陈收的小腹,陈收的大刀砍下浮云子的脑袋。

    浮云子当然不会与陈收拼命,他迅速后撤,收回长剑击向大刀。陈收这一刀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势大力沉,整个身子都压在大刀之上。

    浮云子用了十成内力,架开陈收的大刀,竟然连人带刀一同被拔出一丈多远。陈收一个跟斗稳稳站在地上,持刀而立。

    浮云子说道“不错,果然有两下子,敢向我叫板,一定非常自负。不过要与我斗,还要练上十年。”

    陈收不敢说话,他全神贯注,调匀气息。两人再次斗到一起,陈收处处小心,全神贯注,斗了三十多个回合,陈收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跳出圈子,双手抱拳行礼,“道长武艺高强,陈收不是对手,认输。”他与浮云子斗了三十余招,其武功已不可小视。

    楚文彬寻思:‘浮云子用了三十多招才击败陈收,他的武功不过如此,与他的名声不符。早知这样用不着避开他了。’站到场地中间,拱手说道:“谁来第二场。”话声未落,大门里走出三个中年道士。他们是浮云子的二师弟飞云子、六师弟腾云子和八师弟游云子。

    飞云子叫道:“我飞云子打第二场,你虽然年轻,已经是木排门的三总管,名声不小。贫道虽然大你几岁,也不能算以大压小。”他手持宝剑,走到楚文彬对面。楚文彬身向右侧,主动站到下手位,拱手行礼。

    “不错,年轻人很有礼貌,就凭这,我飞云子会让你输得体面,不伤害你。”楚文彬持剑做个起手势说道:“多谢飞云子道长,请。”

    飞云子缓缓举起长剑,两人站立良久,紧盯对方。飞云子突然飞身而上,长剑直刺楚文彬的小腹。楚文彬剑向前伸,刺向飞云子脑袋前冲的方位,同样的奇快无比。

    如果飞云子不后撤,其脑袋就会自动碰上楚文彬的剑尖。飞云子已经看清楚,不得不止住前进的身体,撤回长剑。第一招进攻,飞云子没占到半分便宜。

    楚文彬剑随身走,挥剑刺向飞云子咽喉。飞云子身往后退,剑向上拔,阻挡楚文彬的长剑。两剑相交,楚文彬顺势剑走弧形,向飞云子腰际扫去。

    飞云子身体再次向后疾退,横剑拦截,双剑相交,各退一步,势均力敌。这是表面现象,楚文彬只用了八成内力,而飞云子是全力以赴,两人内功上有相当的差距。

    浮云子十分惊讶,要知道在衡山派中,除了他们的师叔儒鸿子是第一高手之外,飞云子的武艺仅次于浮云子。觉得这个年轻人不可小看,全神贯注,盯着二人博斗。

    其实,他也没有看出楚文彬的真实功力,以为他和飞云子在伯仲之间。实际上楚文彬要高出飞云子甚多。他越看越觉得这年轻人不凡,以其现在的武功基础,如果再过一段时间,他的武艺将会超过他,将成为衡山派的心腹之患。由此浮云子改变了初衷,决定在他武功未成之前除掉他。

    转眼之间斗了三百余个回合,不分胜负。飞云子久战无功,他刚过四十五岁,对武林人士来说,是人生的颠峰阶段,而且在衡山派云字辈的道士中,他是仅次于掌门师兄的第二高手。如今与一个二十多岁的后生打了三百多招不分胜负,觉得很没面子。他不知道,楚文彬一直在让着他,如果来真的,他早就败了。

    浮云子已经看出楚文彬使的是青城剑法,然而斗场中已经发生了变化。飞云子突出险招,对楚文彬攻向他小腹的一剑,不挡不避,挺剑刺向楚文彬的前胸。

    楚文彬出的原是虚招,见飞云子实打实的刺向他的前胸,知道机会来了,他凝剑不发,等飞云子的长剑不能变招的时候,才挥剑弹开飞云子的长剑。

    飞云子长剑弹开,右肋暴露,楚文彬左手一指点中飞云子的肋下大包穴。飞云子顿时倒在地上动弹不得。楚文彬拱手含笑道“承让、承让,道长一时大意,不要放在心上。”浮云子上前解了飞云子的穴道,带着飞云子回归队中。

    金石站到中央,手持双钩,目视对方阵中。一名道士跳进场中,大声说道:“我腾云子来会你,”显得信心不足。

    腾云子是浮云子师叔的二弟子,武艺在衡山派中只能算二流角色。远不如浮云子和飞云子,但是游云子的武艺比他还差,他只有硬着头皮出战了。进入斗场,便挺剑抢攻,刺向金石的咽喉。金石左手钩去封腾云子的剑,右手钩刺向腾云子的前胸。

    腾云子向右后退一步,回剑拔开金石的右手钩,而金石的左手钩顺势向腾云子的右肩劈下。腾云子利用金石右手钩的反弹之力,回封他的左手钩,同时身体向后疾退,手腕抖动,刺向金石的咽喉。

    金石左手钩去拔剑身,对方突然剑尖下沉,直奔金石的小腹。金石慌忙后退,右手钩下砸腾云子的长剑,左手钩画一弧线劈向腾云子握剑的手腕。两人你来我往,攻守相当,平分秋色,势均力敌,斗了三百多个回合不分胜负。

    浮云子一边注视斗场,一边对飞云子说道:“这使双钩的武艺远不及二师弟,你们年龄相仿,等会你敌住他。游云子和腾云子联手去掉陈收,迁儿和我联手除掉楚文彬。此人不除我衡山派永无出头之日,此人目前的武功已不在我之下。他使的是青城剑法,说不定是玄真子的弟子,如果假以时日,让他练成玄阴真气,那时衡山派将无人能敌。只有乘他年轻功夫没有到家时,先把他除掉,目前是最好时机。”

    飞云子说“他是青城派门人,到时青城派与我们为敌,衡山派同样没有出头之日。”浮云子说道:“青城派远在青城山,离衡山相隔千里,强龙不压地头蛇,不足为虑。木排门就不同了,近在咫尺,就在卧榻之旁,必须解决。”

    他们的谈话被楚文彬听到了,他的玄阴真气已过八层,比浮云子的内功还要深厚,刚才与飞云子比武有所保留,一方面是为了顾及衡山派的面子,而更重要的是让对方产生错觉,果然有了收益。浮云子低估了楚文彬的内功修为,暴露了自己的计划,没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楚文彬不动声色,用真气传音对陈收说道:“衡山派要围攻我们,他们计划将我们一网打尽。比武结束后,不管局面如何混乱,你只管带领弟兄们迅速撤到船上,保证渡船万无一失。要密切注意他们的动向,你的任务就是保证渡船的安全。他们人多势众,我们能否全身而退,全靠你了。”陈收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时斗场中的两人已打了五百多招,金石越战越勇,腾云子已明显落了下风。郭达俊瞅准机会,向金石的后背发了一镖。

    楚文彬看得十分清楚,他随手摔出一枚铜钱,两道寒光在空中相撞,从腾云子的耳旁飞过,腾云子大惊。被金石的左手钩刺中右肩,鲜血直流,退出斗场。

    浮云子大恕,指着楚文彬骂道:“你这卑鄙小人,竟然使用暗器,先斩了你。”便与张迁一起冲向楚文彬。

    金石检起落在地上的飞镖,他举起莰有铜钱的飞镖,大声吼道:“浮云子老杂毛,看清楚了,这是谁的飞镖?你们这些不要脸的臭道士。”

    楚文彬对金石喊道:“金总护法,快与陈收上船”。飞云子大声叫道:“想走,有那么容易吗?”冲到金石的面前。

    浮云子和张迁两夹击楚文彬。游云子和郭达俊正在追赶向湖边撤退的陈收,被五名排教护法组成的五行阵堵住。君山水寨的人与木排门的人打在一起,局面十分混乱。金石撇开飞云子,冲入楚文彬身边,向浮云子攻去。

    楚文彬对金石叫道“不用管我,我拖住他们,你要想尽一切办法脱离险境,向总管报告。”形势险恶,他也没有必胜的信心。

    金石仍然不退,与游云子斗在一起。楚文彬用真气传音对金石说道:“你赶快打通上船的道路,带领木排门的人迅速脱离险境,尽量减少伤亡,我自有办法离开这里。”

    这时腾云子已包扎好伤口,加入战团,浮云子瞅准机会,猛然一剑剌向楚文彬的前胸,楚文彬挥剑拦挡。由于他用真气传音分散了功力,被浮云子的长剑弹出三步开外。正好落在腾云子的身前,腾云子见机会来了,果断出剑,刺向楚文彬左胸,眼看楚文彬不死也会重伤。

    然而,腾云子右肩的伤势较重,动作慢了一拍,楚文彬虽然震惊,但并不慌乱,使出全力向一侧躲避。剑尖擦着楚文彬的衣衫滑过,让他逃过了一劫。

    楚文彬脱离险境,身向右旋,立即对腾云子痛下杀手,挺剑攻向他的腹部。这一剑既快又准,加上腾云子右肩有伤,拦击不到位,被刺中腹部。

    腾云子大叫一声,倒在地上,楚文彬抽出长剑同时对金石大叫一声“还不快去。”金石也知道危在旦夕,飞身退出,手提双钩向湖边奔去。

    腾云子躺在地上,鲜血狂喷,生死不知。张迁此时正处在攻击楚文彬的最佳位置,然而他没有进攻,而是飞身上前抱起腾云子,跑入君山水寨总部。

    楚文彬向游云子攻去,浮云子上前夹攻,虽然是以一对二,楚文彬丝毫不落下风,应付自如。

    金石到了湖边,木排门的五名护法用五行阵困住了飞云子,汤粟、姚四、吴宏和蔡熊围攻陈收。郭达俊指挥君山水寨的人员攻击木排门的教众,他手持飞镖不时打出一镖,已有六名排教的人伤在他的飞镖之下,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他正瞄准围攻飞云子的五名排教护法,手中的飞镖闪电般飞出。就在这时金石赶到,右手钩对准郭达俊的脑袋猛然劈下。

    郭达俊镖刚出手,退不能退,挡没有兵器可挡,只得用右手去挡金石的钩。“咔嚓”一声,郭达俊的右手被斩落地上,倒地滚向一边,仓惶逃命。而围攻飞云子的五个护法中的一人被郭达俊的飞镖击中右肩,兵刃落地,退出了战斗。

    金石上前敌住了飞云子,四位护法向君山水寨的喽罗攻去,君山水寨的人马立刻大乱,转眼之间伤亡十数人,其他人见势不妙逃之夭夭。

    飞云子独木难支,只得撤出战斗。金石与陈收转往山上,见楚文彬以一敌二,且战且走,正向湖边退来。金石和陈收飞身而上,浮云子见大势已去,便与游云子一起撤出了战斗。

    陈收还要追赶,被楚文彬拦住道:“他们的实力并没有削弱多少,再拼只能是两败俱伤,今天能全身而退已属万幸,回去吧,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

    浮云子怒气冲冲地奔入君山水寨总部,见张迁正在为腾云子疗伤。此时腾云子的外伤早已敷过金枪药,止住了流血。张迁正在用内力为他逼出体内的淤血,突然腾云子张口吐出一块紫色血块,随即吐出几块大小不同的紫黑色血块,慢慢地睁开眼睛,醒来了。

    浮云子关切地问道“怎么样?”腾云子十分吃力的回答浮云子的问话,“不要紧,死不了,多谢师兄。”然后又缓慢的闭上眼睛,开始运气疗伤。

    这时张迁的手才离开腾云子后背的命门穴,十分疲惫的站起身来向浮云子行礼。浮云子随手一挥,“免了,”然后紧盯着张迁的脸,张迁垂手低头而立。

    “唉”浮云子叹息一声,接着说道“快去运功恢复体力吧。”张迁答道:“是,弟子…….”。“不用解释了,快去,你是对的,你的功力与他相差太大,就是攻击,也不会成功,而且你腾云子师叔将性命不保。”

    浮云子对张迁挥挥手,然后自言自语的说道:“那小子的内功修为比我都要高出甚多,是衡山派的大威胁啊,不除掉他,衡山派只有退出洞庭湖了。”

    大门外来了一位七十多岁的老道士,年龄虽大,却健步如飞,身着衡山派衣衫,一阵风似的到了门前。

    游云子赶忙上前向老道士跪拜“弟子参见师父。”浮云子等人也过来向师叔行礼。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衡山派硕果仅存的鸿字辈的道士,游云子的师父儒鸿子老道长。

    浮云子说道:“师叔来得正好,刚才木排门的人在这里闹事,那个叫楚文彬的年青人,甚是了得。此人不除,对衡山派威胁太大。师叔和我们一起去追,在中途将他除掉。”

    儒鸿子向浮云子行了参见掌门人的礼节,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大红请柬,递给浮云子说道:“武林中发生大事了,没有时间追了。你说的那后生,相貌不凡,我来的时候,在船上见过他。就是追,也不一定能追上,以后再找机会吧。”

    浮云子打开请柬,上面写着“衡山派浮云子掌门:请于九月十八到仁义山庄参加武林大会。”落款是武林七大门派。

    浮云子看完后叹息一声说道:“风雨欲来风满楼啊,武林大会二十年一次,这次提前了十几年,一定是出大事了。”回过头来问儒鸿子:“师叔,这请柬是谁送来的。”儒鸿子说道:“是仁义山庄的人送来的,不会有假,他说衡山派可去十人,食宿由仁义山庄负责。”

    飞云子说道:“今天是九月初十,离九月十八只有八天了,洛阳仁义山庄离这里有千里路程,再回衡山时间来不及了,我们这里只有五人,人数凑不足十人了。”儒鸿子对浮云子说道:“我已让流云子、飘云子、升云子、红云子和李明耀直接从衡山出发了,加上我们这里五人正好是十人。已经与他们说好了,让他们在洛阳城内等待我们一起到仁义山庄去。”

    浮云子说:“师叔安排得好,只是腾云子师弟身有重伤,不宜长途跋涉,就让张迁代替他吧。”儒鸿子说道:“你是掌门人,决定就是了。”

    顾不得与木排门计较,衡山派的人忙着准备,郭达俊为他们准备了一艘船,先从水路送他们到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