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一纸诉状

天际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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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大人,”权墨冼拱手道:“权某要状告王吉、权东、权时安三人。”说着,他将写好的状纸递了上去。

    唐府尹接过状纸,只觉得棘手之极。

    这三个人,本无关紧要。但王吉在替谁办事,他心知肚明。权东、权时安又是权墨冼的族人,他要是贸然审了,那岂不是说官府干预了宗族内部事务?

    权家无关紧要,那些世家恐怕不会坐视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在这张状纸里面,三人的罪名罗列清晰,还附上了权时安的认罪状。

    权墨冼指认,在王吉和权东的指使下,权时安将林晨霏先奸后杀。事发之后,畏罪自杀。他请求将王吉和权东二人捉拿归案,依律判刑。

    “权大人,不如我们到后面去坐着,慢慢说。”唐府尹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连连相请。

    “不必了,”权墨冼摆摆手,道:“家里还有事,既然唐大人接了状纸,权某就等着听音讯。”说着,他深深地看了唐府尹一眼,道:“我相信,唐大人会主持公道的,对吧?”

    主持什么公道?我从来都是那块夹心饼、磨心石,左右不是人。唐府尹在心头暗暗腹诽着,将权墨冼恭送出了大门。

    权墨冼状告族人之事,如风一般席卷了整个京城,人们议论纷纷。

    “他怎么敢?这种族里的事情,由族老处置了即可,闹到官府那里算怎么回事。”

    “怎么就不敢了?妻子被族叔给奸杀,这种事情是个男人就忍不下!”

    “唉,怎么说这也都是家丑,闹得众人都知道了,有什么意思?”

    “谁说不是呢?我听说,皇后娘娘还赏了他妻子六品安人。要我说,那族叔既然都畏罪自杀了,就该瞒下此事,悄悄地下葬了,对大家都好。”

    “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闹这么大,谁也脸面无光。”

    类似这样的对话,在洛阳城里各处进行着。权墨冼将那三人用一纸诉状告上了京兆府,还击响了鸣冤鼓,摆明了就是要和族人撕破脸。

    继站到百官对立面之后,他又成为了阻碍世家大族利益的一块绊脚石。

    世家大族,那是比朝臣还要根深叶茂的所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便有默契地开始了行动。在有心人的煽动下,城中迅速出现了对权墨冼不利的流言。

    在这些流言中,他被塑造成了一个克父克妻命犯族人的天煞孤星。连林晨霏的死,都被改头换面渲染得面目全非。

    那些不认识权墨冼的民众,听到这些流言信以为真,心头对这名年轻官员的好感度降到了零。

    只有那些同一个坊的街坊邻里、受过权墨冼恩惠的人、和他交好之人,在竭力替他辩解。但这些人就算全加起来,只不过是极少的一部分罢了,他们的声音,又该如何让整座洛阳城的人听到?

    分辨到后来,他们只能放弃,在心头暗暗替权墨冼着急。

    洛阳城里,已经多年未曾出现过这样来势汹汹的流言了。这样的流言,已经上升到了诽谤的程度,誓要将权墨冼淹没。

    王吉伏在地上,磕头道:“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救我!”

    关景焕捋了捋胡须,眯着眼道:“起来吧!这事也不能怪你,谁知道她会死。”然而如今的这个结果却不坏,有世家大族在背后出手,他就不信权墨冼还能抗衡。

    “主子,那我……”权墨冼将他给告了,这让王吉心头惶恐。他才刚刚在关景焕的幕僚里有了一席之地,这个时候进去吃了牢饭,出来后还有谁会认得他。

    “放心吧,我让人去京兆府打个招呼。”关景焕道:“先拖上几日。权时安的认罪状不假,但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到时候,你再去京兆府投案喊冤,声称他是诬告,想要讹诈你的银子。”

    几日之后,权墨冼的名声只会更坏。王吉的喊冤,无异于火上浇油,再添一道猛料。那些世家大族,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当他的名声变得坏透了之后,再说出来的话,又有几分可信度?

    “还是主子高明,属下谢过主子救命之恩。”王吉顺手拍了关景焕一个舒舒服服的马屁。

    关景焕点点头,转而问起伪印案来:“权墨冼从新郑弄走的那个人,找到下落没有?”

    王吉禀道:“回主子的话,还没有。”这件事刚开始并非他负责,是后来才交到他手里,此时回起话来也没有那么多小心翼翼。

    “那一夜是权墨冼引走了追兵,人证的下落就此消失。属下推测,他可能已经到了京里。”王吉道:“已经分派人手去查找了,还没有消息回来。”

    “权墨冼,他能有几个人手?”关景焕不屑地笑了笑,道:“不是我看轻他,他身边得用的也就那个手底下有功夫的管家。”

    “那个人,多半是躲起来了。”他挥挥手,道:“你留意着,能找到最好,找不到也无干大局。权墨冼这会正自顾不暇,哪里有功夫理会伪印案。”

    “刑部大牢那里,你给我盯紧了。”关景焕道:“一旦影卫全部回京,就立即动手,让高唯认罪自尽。”

    他站起身,看着窗外的景色,志得意满地伸了个懒腰。

    事情虽然中途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总的来说,不影响结果。还顺便做掉了那个,他一向看不顺眼的权墨冼,可谓收获颇丰。

    “可是,属下有一事不明,还未请教主子?”王吉恭声问道。

    “讲。”

    “权墨冼他,看上去不像是那么冲动的人。他怎么会,干下去京兆府递状子这样的蠢事来?”

    天子脚下的京兆府,可能是全天下最难的一个府了。

    平日里,就管管黎民百姓、偷鸡摸狗这些还行。在京里,哪怕是稍微大一些的商家,背景都强硬的很,轻易不敢招惹。真正惹出大事的,都是那些勋贵重臣的亲眷好友、门下子弟,以及仗着身份特权横行的皇室宗亲。

    而这些人,京兆府一个都不敢招惹。找上门了,都打这马虎眼糊弄过去,实在糊弄不过去了,就上交到刑部、大理寺处置。